本报讯　据新华社报道,泥炭地保护、恢复与可持续利用国际研讨会近日在甘肃兰州举行。会议期间,从甘南州特意赶回兰州参加会议的兰州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杜国祯在报告中语出惊人:“按照近20年的退化速度,不出10年,甘南州草地乃至青藏高原东部将成为我国第四大沙尘源。”
    这一结论不禁令人提出疑问:美丽的甘南草原怎么会变成新的沙尘源呢?
    甘南藏族自治州因有藏传佛教黄教格鲁派六大宗主寺之一，300多年来拉萨以外最大的喇嘛教学府――拉卜楞寺和美丽的桑科草原而闻名于世。然而,在生态研究者眼中,它的自然地理位置更为重要。甘南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黄河和长江支流白龙江流域的上游,拥有约170公里长江、黄河分水岭。境内草地面积占到全州土地面积70%,约4000万亩,其余为森林、次生灌木林及极少量的农田。
    4000万亩的草地虽面积不大,但对黄河和白龙江两大流域的生态环境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黄河在甘南州玛曲县境内的流程就达433公里,其出境水流量的40%是在玛曲境内补给的。可以说,这里的植被状况和水流对黄河中下游的流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尽管这里一直以来都是生态研究者眼中的热点,但却很少有人关注这一地区的风蚀过程和沙尘灾害。不过,这一切却没能逃过杜国祯的那双生态学家的眼睛。杜国祯从事高寒草地研究已有20年。他发现,随着草地的不断退化,甘南的风蚀和沙尘危害正越来越严重。
    1999年～2002年,杜国祯曾选取甘南州的玛曲县进行了4年的定点观测和实验研究,结果表明,整个区域20年来,植被覆盖度由过去的90%以上下降至现在的60%～70%,每亩鲜草产量也由过去的平均374公斤下降到现在的150公斤～200公斤。
    记者随同专家、代表在甘南碌曲县实地考察时也看到,昔日“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景观早变成了“风吹草地见牛蹄”的惨景。当地的牧民告诉记者,到了冬季草儿枯萎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则更让人心伤――草地上鼠洞密布,许多地方沙土裸露。
    对于甘南草地的退化,很多学者也都注意到了。尕海――则岔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高级工程师李俊臻告诉记者:“其实,杜国祯提出的数字还是很保守的,实际上的退化程度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是沙尘危害形成的另一个重要因素。由于海拔高、地势开阔,甘南冬春季节风力相当大。甘南州玛曲县的气象资料显示,平均每年8级以上、风速为17米/秒的大风天气累计达到77天,最多时达到121天,风向多为西北风。而一般来讲,风速为6米/秒即可扬起沙尘。实际上在玛曲,风速达到6米/秒的刮风天气平均每年累计不少于150天。
    杜国祯以最保守的数字进行了推算:按每年70天的8级大风天气计算,当植被覆盖度为60%时,从甘南草地吹向东部或东南部的沙土量就达到3.735亿立方米。根据最近20年的退化速度,不出10年,甘南植被的平均覆盖度将降至50%以下,那时每年刮起的沙土量将达到4.669亿立方米。杜国祯说:“如果甘南草地生态系统得不到及时有效的保护,当地的风蚀与沙尘危害仍然被忽视,那么,甘南乃至青藏高原东部成为我国第四大沙尘源就为时不远了。”
    不仅如此,随着植被覆盖度的下降、地表风蚀过程加剧,草地的保水能力和减缓径流速度的能力也将大大下降,进而导致水土流失现象更加严重。
    甘南草地严重退化、风蚀和沙尘危害加重,主要是因为过度放牧。杜国祯的研究表明,目前甘南草地承载的家畜数量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两倍。根据目前大部分草地的牧草产量(每亩150公斤～200公斤)计算,一个羊单位需草地面积约9亩,玛曲1379万多亩草地只能承载153万多个羊单位,而当地草场实际超载达50%。碌曲县的草场超载也在47%左右。
    鼠害是甘南草地退化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在碌曲县的一些草场,记者看到,整个草地如同一个大漏筛,到处是中华鼢鼠的洞。据当地政府提供的资料,鼠害已达草地总面积的20%。
    此外,泥炭地开发、矿山开采、公路及城镇化建设也是甘南草地生态系统严重受损的重要原因。记者注意到,即使是草木茂盛的7月间,公路两旁数米内仍可以见到沙土裸露,尤其是一些正在修建中的公路两旁堆满了沙石,车过尘土飞扬。而靠近公路的大片低平的河滩草地则成为采石和碎石场,场内和周边的植被大量被破坏。修路给草地带来的破坏显而易见。
    尽管外界对甘南草地的风蚀和沙尘危害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但杜国祯告诉记者,当地政府还是注意到了草地的严重退化现象,并且采取了一些措施来延缓、遏制草地的退化,但由于财力有限,效果不明显。杜国祯在报告中为甘南草地改良算过一笔账:在现有载畜量不增加的情况下,将草地的牧草产量恢复提高到每亩400公斤以上,每4.3亩草地养一个羊单位,每亩草地的改良费用约为15元,全州4000万亩草地每年则需要6亿元。这样高的费用当地政府根本无法承担。
    但是,退化越严重,恢复就将越困难。杜国祯介绍,现在通过围栏、施肥、灭鼠、补播等措施治理,3年内可使中度退化的草地恢复,产草量达到300公斤～400公斤,局部达到1000公斤。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理,则恢复的时间、所需经费将以几何级数增加。他说:“如果国家和黄河流域中下游发达地区以及其他受益地区能够重视并给与一定资金支持,现在治理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