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银川,我现在有如下看法,她是年轻的,她是纯洁的,她是玲珑剔透的,她是善良的,她是任性的,如同我的美好的恋人。
几年前,我去过银川,那次是因为天气不好没有看到贺兰山而觉得周围没有山,心里急,在兰州呆惯了,到了银川,突然觉得银川是那么的胆大和开放,是那么疏朗和铺张,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那次我匆匆离开了。
几年后的一天,我坐上了去银川的火车,开始了短暂的银川之旅——
“陈霸道和陈八道”
在火车上,我就遇见一个来兰州做生意的银川人,他玩弄着给八个月的女儿买的兰山石做的手链,说,看银川先看路,银川的主干道全是八车道的,有些还是十车道,干净又笔直,他顺便提出兰州来作比对,说了一些歪歪扭扭的话。我向来认为,人们在谈论自己的生存圈的时候,总是带有浅薄的文化中心主义来滔滔不绝,所以,我就当是听了而已。
当我坐在从金凤区通往西夏区的路上时,我的眼睛突然发亮,这完全不是我几年前来的银川,我又想起了那位生意人的话:“那是陈霸道(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建国)的成绩,我们也叫他陈八道,他来宁夏第一件事就是修路,谁阻拦,谁就等着瞧,他修的全是八车道”对于霸道,他有了新的解释,那就是果断和自信。谈起陈霸道,生意人说,那家伙刚一上任,就从中央要了几十亿来搞银川的居民楼工程,解决了多少人的住宿问题。
去年全国民族传统运动会在银川的举行,就是银川的城市建设的一个助跑器,大量配套拨款的到位,各级领导重视和全民动员,由此,宁夏尤其是银川走上了快速发展的城市建设之路。
在我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银川的花园式的建筑和提前被灌注的休闲体验。
张贤亮以及被阉割的文化光亮
我们在外边也知道,张贤亮是宁夏的一个宝,这个不言自明,一是他在文学上的成就,在他的大树荫下,又长出三颗树(石舒清、陈继明、金瓯),二是他发现并发挥了自己想像力的镇北堡西部影视城,在荒凉的地方找荒凉的事情做。
说到就到了,朋友说,这就是西部影视城,我没有反应过来,这么破烂和荒凉,几个土坯加上几座突兀的城堡就构成了荒凉的全部阐释,并且那么抢手。就像银川有新城和老城之说一样,影视城也有新老之说,老的是明城,新的是清城,明城里拍过《牧马人》、《红高粱》和《大话西游》,而清城里拍过《关中刀客》和《关西无极刀》,我想那个迎来最初的电影拍摄者的下午,张贤亮就开始走上了走上了众星捧月的辉煌之路,因为他把每一次拍摄活动都当作佐料,因事设景,无中生有,变废为宝,出卖荒凉那么好赚钱是因为人难以避免的内心荒凉,张贤亮走对了。
读过《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人都会记得那个让人回味的女人黄香久,是她使男主人公最终获得了男人的尊严和快乐。我在想,黄河文化在张贤亮的作品里可能是最为动人了,为什么黄河穿兰州城而过,而兰州人却没有悟出什么,外省人张贤亮却从宁夏那里找根线头来,织成大部头,这恐怕不仅仅是黄河的问题了,这是一个被阉割的文化回光返照的范例。很早听过一个故事,说张贤亮在某次作家笔会上,偷偷溜走,轮到他发言时,找不见他了,等人找见他时,他和一个著名女作家在宾馆里偷着乐,知道被人发现后,张却说,他妈的我被压抑了几十年,当回男人还有错吗?或许这是杜撰,但在张贤亮的小说中,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多了,那些灵与肉残缺的人,最终都以不同的方式试图完成他们对自身的补偿,尽管很不成功。所以,在旅游的人群中,有很多人在冲着城堡而去的同时,潜意识里带着对这种残缺的文化的好奇心。
金鸡百花电影节来到银川
这是一座年轻而勤劳的城市,在短暂的发展轨迹中,不断向高处迈进,在西部配备了影视的养料,还在不断深呼吸,在我到西部影视城旅游期间,我听到可靠消息,第十三届金鸡百花电影节9月18日将在这里举行,影视城将被设为分会场。
对于中国电影来说,西部影视城值得记住,尽管这里只是提供了场地和道具,但是如果没有西部影视城,中国电影很可能会改变好多,甚至很多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作为中国最权威的电影艺术节,金鸡百花电影节选择了这里,这在西部城市好像还是第一次,银川人为此已经早早准备了,或许他们这次就想干出点大事来,没准弄出个影视艺术西渐的潮水来。
正在出发的人
文化的跟进总是伴随着意识的觉醒。无论是文学还是艺术,说到这些,银川成了小概念,而宁夏则成了准心概念,但为了统一,我把他说成银川,近年来,宁夏的文学除了西海固以外,就是银川的阵地最强了,石舒清以干净而宁静的语言实践着对回族的生命观照和残酷解剖,陈继明实现了真实状态下的荒诞,金瓯在先锋的道路上走出一条大道来,他们被冠以“宁夏文坛三棵树”的美名,后来的年轻的东乡族作家了一容,用他坎坷传奇的经历续写着文学的新的辉煌,石舒清获得了鲁迅文学奖,而了一容今年拿下了春天文学奖,在西部几个省区文学日益萎靡的今天,宁夏的文学保持了自信。
在银川,有一批人出生于七十年代,他们以原音为阵地,试图在文学的道路上走得很远,他们尽管年轻,但永远热泪盈眶,永远富有激情。
我要提到一个乐队,他是布衣乐队,在我离开银川的时候,一位搞乐队和诗歌写作的朋友交给我一个手提袋,里面装了很多书,还有一张唱片,他特意指着那张唱片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乐队录制的。这张唱片就是布衣乐队的作品,里面收录了十一首单曲,请允许我在这里列出他们的名字:主唱兼吉他手吴宁越、古筝兼吉他手张巍、贝司手小牛、鼓手武锐。回到兰州,我仔细听了他们的歌,那十一首歌令我高兴的是,没有无来由的愤怒,像盛开的温暖之花,他们表达的是美好的愿望,其中不乏对童年的礼赞,尽管从他们的一些歌曲中我听出了张楚和崔健的味道,但在好多乐队千篇一律的不好形势下,他们以熟练的乐器演奏和主唱凝重的嗓音实践着自己的主张,在吸收中国古典乐曲的同时,还对民间乐曲进行加工,他们意识到了这些,所不同的是,在《三十里堡》中,他不再使效果锐化,从此显得疲乏又不失本色,他们不在乎地上与地下,在你的听觉之外,他们开始了。
这是一座休闲的城市,善良的人们自在地生活着,银川没有像西安那样从汽车站拉上你转了一个大圈又来到汽车站隔壁的火车站的不负责任的的哥,就连民工也不厌其烦地列举银川的好,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那么多的人拼命地维护着城市的形象。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那么多人潮水般向你涌来,你在想什么,而这样的情景银川正在悄悄经历着,不断开放,不断接纳,她摆脱了疯狂的分娩之痛,露出幸福的表情。
在这里,我引出帕斯的一句诗作为结语:时间在这里结束,在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