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大学是英国也是世界最古老和最负盛名的大学之一,牛顿、达尔文这些影响世界的大科学家都是剑桥人。认识剑桥是从“听”开始的,从书本、故事和诗行中了解了关于剑桥的种种辉煌,于是在心里编织了一个神圣的剑桥梦。
到英国,我去“看”的第一所大学就是剑桥。先交1.5英镑爬到圣玛丽教堂的顶楼看一眼剑桥的全景,那些由国王、王后或主教建立的学院就像精美的建筑历史博览会,真漂亮!租一条小船在剑河里沿着国王学院、三一学院和圣约翰学院这些剑桥校园的经典荡过去,人好像融在了梦里、诗里和画里。
直到有一天,随清华大学一批教授访剑桥,才感受到现实中活生生的剑桥,这个人才济济的科学殿堂。杉杰英格教授是我们下车见到的第一位剑桥人。他留着大胡子,笑起来很生动。他递给我一张特制的名片,上面有中文。杉杰英格教授的平易与谦和令我们一下子猜不出他的分量。他是矿物岩石物理学专家,其著作对封装放射性元素的材料发展有重要贡献;他还是剑桥大学地质系的系主任、克莱尔学堂的院长、英国皇家学会的院士和剑桥清洁能源研究中心的主任;另外,他还是德国、日本、法国等国家和一些国际组织的顾问。
在英国的大学里能当上教授是很难的,一个系通常只有一两名教授,能当上剑桥的教授就更“牛”了。剑桥是产生诺贝尔奖获得者最多的学府。诺贝尔奖获得者里有80人在剑桥学习或工作过。但是,眼前的杉杰英格教授却没有一点盛气凌人,那一天,他就像一个热情的导游,把我们带进剑桥的研究中心、学院和系里———真实的剑桥学术殿堂。
我们首先参观的是剑桥清洁能源研究中心。该中心的研究课题“节能型建筑”和“汽车燃油的充分燃烧”都紧扣现实。研究人员来自剑桥化学、建筑、地质等不同的系,4名教授、25名博士后、博士和硕士。研究所掩映在一片绿树丛中,四周有些农田,还有几只奶牛在草地上吃草。杉杰英格风趣地介绍,这是世界上最奢侈的奶牛,它们除了吃草不做任何事,只为研究所美化环境,创造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研究所只是些普通的平房,但镶着太阳能板的房顶体现出节能的特色。
接着,我们来到剑桥计算机中心,这是剑桥最新也最现代化的建筑,房子很高大,却没有装暖气。据说,经过计算,里面的电子设备散发的热量足够保暖。中心的主任来自美国,他的讲课方式,就像一个电脑迷在讲电脑游戏,诙谐、有趣。
中午,我们来到了克莱尔学堂,与许多学者共进午餐,形式像一个家庭聚会,大家不拘一格地自由交谈。这是剑桥学者们最经常的交流形式。每个学院都有这样一些地方,但也是教授、学院院士的特权,只有他们才能借用。剑桥赋予高级学者不少特权,初听起来,好像故意造成一批知识贵族,但是在剑桥的文化中,学术上却有充分的平等和自由,学生在导师面前从来不需要服从。聚会上见到了杉杰英格教授的一个博士生,他说,杉杰英格非常忙,但只要他在家,家门对学生随时是敞开的。
剑河上有一座很老的木桥,杉杰英格教授特意指给我们看。我问他:“那是最古老的吗?”他说:“可能不是最古老的,但肯定是最浪漫的。”我问:“为什么?”他说:“那是我和我妻子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大家都笑了。
传说原来这座桥没有一颗钉子,是牛顿根据数学计算搭建而成的,称为“数学桥”。后来人们觉得它太旧了,拆掉以后按原样卸下木料,却没有人能把它重新架起来,没办法,人们只好用了许多大钉子才把桥建好。杉杰英格讲完这个故事后,我问:“这事儿是真的吗?”他说:“大多数人相信它是真的,但没有人想去考证它。”我忽然明白了,这其实是剑桥的一个寓言。牛顿在剑桥求学并担任数学教授近30年,这个故事既是剑桥人对牛顿的纪念,同时也在告诫后人要尊重知识。
最后我们来到杉杰英格的地质系,一幢不起眼的灰砖老房子,楼梯旁有一块很小的牌子,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曾在这里住过。我们参观了收藏极丰的地质岩石标本室,这是多少代地质学家的积累,可算是镇系之宝。地质系的博物馆里,立在前厅的塑像不是达尔文,而是比达尔文更早的地质探险家。看来剑桥人没有因为达尔文的名声大而不在乎历史。这时杉杰英格说:“我的办公室就不去了,因为实在太乱。”由于大家已经很熟,有人大叫:“一定要去看看。”杉杰英格无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这就是很牛的剑桥大学系主任的办公室:房间很小也很简单,里面有三四把老式木椅子和两张办公桌,桌上堆着一些资料,墙上挂着一幅国王的像。杉杰英格指着画像前的木椅子,笑着说:“那椅子国王曾坐过,希望大家都去坐一坐照张相。”接着,杉杰英格又摸着随便放在身边的木椅子漫不经心地说:“这是达尔文的椅子。”天哪!剑桥人也太牛了!那些高山仰止的大科学家就在我们身边。
对剑桥的感受是强烈的、奇特的,我不知道该怎样概括。它是尊重知识、崇尚科学、敬重人才的科学殿堂,在那里,知识的威严与学术的平等、治学的严谨与交流的宽松以及历史的厚重与创新的锐利都结合在了一起。